我曾如此(上)
序
[#随笔·起念]
七月份真是个让人焦虑的一段时间,小论文、实习、秋招...虽然这些是下半年需要忙的事情, 但堆压在心头总也静不下来。今早上醒来,北京下了点小雨,舍友有已经回家的也有还在睡觉的,空调开了一夜宿舍凉飕飕的,很想再睡一会,但心情莫名烦躁,感觉有一堆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忙起,毕竟所有的deadline都还没到,所有的事情又需要preparation。草草洗漱一下决定还是去工位玩会儿电脑。
小雨点零零散散地飘着,落在脸上还蛮清爽的,我收起伞,眼镜有点模糊起雾,走两步鞋尖也湿湿的,说不上来脑子里是乱糟糟的还是一片空白,总之不想思考,拿出手机瞅一眼8点半了,这个点食堂还有早饭不过需要稍微绕一小段路,今天下雨,一个很好的借口,不吃早饭了。平常九点吃完磨蹭一会,十一点又该吃午饭了,所以早饭有时候能省就省了。我淡淡地往办公楼走,本科生都放假了,路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有几个打伞的,也有两个男生和我一样感受夏季难得的自然清凉,两人结伴往另一个办公楼走,一路上都很安静。
工位的电脑好几天没关了,图省事每次都只关电脑屏幕。呆呆地坐在工位前打开显示器开关,拿起1.5L矿泉水灌了一口,忘了昨晚进展到哪里了,也没想好今天要做什么,科研软件没关闭过,浏览器标签页开了一堆,已经忘了哪些有用了,各个AI助手停留在我自己都不记得的问题回答中....
屏幕亮了,昨晚最后停留的界面是自己写的圈文初稿。这篇文是七月初开始写的,主要想讲讲自己在圈子里的一些有趣的经历,作为一个从小对圈子感兴趣的老人,也是从新人阶段过来的,见过很多新人,也有幸结识了很多老人。我把这些经历大致分为了四个阶段:童年的启蒙、中学阶段的探索、大学时对圈子形成一个系统的认知、读研后对圈子的一些思考。这篇文截止至昨晚只写了前两章,大概写了两万字左右,再往后该怎么写没什么灵感,再加上事情比较多所以搁置了一段时间。
昨晚我把草稿发给几个圈内朋友交流,她们读完都夸我写的很棒,其实我是知道问题所在的,尝试问了一下是不是AI味有点浓,果然她们没有否认。确实,我是写完初稿就喂给AI帮忙润色了,虽然用词更华丽,但读者代入感不强,只是觉得写的很棒,文笔很好,这种阅读体验其实很怪,所有词都很优美,喜欢它的描述但是一想到是AI写的(或者可以直接看出来是AI写的)就有些失望,这类文章最满意的应该是作者。借助AI润色之后,尽管我一遍一遍修改但总是读起来怪怪的,我在论坛上发布想看看大家的看法,大家给的评价也仅是文笔很好。
要不要继续写下去?接下来该如何写下去?被这两个问题困扰很久,迟迟无法动笔。每每遇到思绪混乱的时候我最喜欢阅读,读什么不重要,读下去才重要。写初稿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当时担心没人喜欢,担心自己不能坚持写完,担心自己的经历过于大众不值得记录,担心自己在大佬眼里显得稚嫩可笑;)后面读到下面这句话之后才下定决心记录。
“当我们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遇到两个最大的敌人:完美主义和行动门槛。追求完美往往导致迟迟不敢开始。总担心计划不够周全、结果不理想,陷入想得太好而无法行动的困境。而行动门槛则让我们被琐碎的准备工作、想象中的困难或对失败的恐惧所阻挡,最终陷入准备太多却从未真正开始的僵局。”
果然当时的担忧是对的,写完前两章就写不下去了。有很多想法却没办法系统的写出来,好在后面刷到了小礼物的文学作品,用了几个晚上把小礼物的所有作品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突然有种很通透的感觉,不过可惜关于她对大学前的回忆部分只写了几篇序,坑挖了很久,我已经等不及她填坑了,还是尽快把自己的事情讲一讲吧。
要不要继续写下去,当然要。学生生涯结束之后,留给自己的私人写作时间应该会少之又少,趁有空闲还是记录一下的好,文字的力量我是见识过的。那接下来如何写下去呢?前两章的初稿已经完成,但总觉得差点意思,被夸赞我很开心但AI味我是很厌恶的,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将那段经历重写,抛弃AI的帮助,以第一人称最真实的描述,以期能和读者进行交流。创作不是表演而是对话,能和读者交流的文章我想大家是喜欢的至少看完小礼物的作品我是这样觉得!
感谢每个读完这篇序的读者,这篇文章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展示什么,而是为了纪念一些曾经真实发生、真实被我感受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继续读下去,我很高兴;如果你能从中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子,那是更大的幸运。
作:莫莫(@momolovespank)
期:2025.7.15
地点:北京
上篇 忆惜童稚,一见成谶
[#随笔·碎碎念]
和一些新认识的朋友交流经常会谈论到“入圈多久了?怎么入圈的?”。如果从第一次实践来计算入圈时间,那估计有很多朋友严格来说现在还没正式入圈;如果是从第一次知道sp/小圈这个词来算,那QQ群里那些年龄17,圈龄3的说法似乎又变得合理;如果是从第一次自发搜索打屁股开始算,那圈龄就没了参考价值,有些朋友是童年启蒙,有些朋友是半道入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关于圈龄的问题,我那天突来兴趣新建了个账号在小红书上发了个自我介绍,结果被众多网友质疑“圈龄7年,25,18岁就进圈了?”,也有人嘲讽“现在很多人年龄很小就进圈,我见过最小的主是9岁。圈龄代表不了什么,有很多年龄很大的,认知都比不上年轻人”被气笑了,怼了他们几句,意料之中账号被封了一个月。墙内网友对圈子的认知我是见识到了,还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平台吧。至于到底何时发现这个爱好的,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至今记忆犹新的童年回忆大都绕不开它。要说从哪里讲起,我大概会选择从童年的“阿廖沙”开始。那时我还不知道,那些悄然萌生的复杂情绪,会在很久以后才被我正视与理解。
童年的阿廖沙
[#纪实·旧事浮光]
中学的语文课本中除了那些难背的文言文古诗词之外,还有些有趣的叙事小说,骆驼祥子、范进中举、格列佛游记、童年等等。上早读时,我常常背几分钟就蔫了,经常偷偷摸摸看这些课文,虽然不解其意,但总比背诵诗词灌输知识轻松点,总归是读到点故事情节。其中童年中阿廖莎被外祖父鞭笞的场景算是我读到的第一篇如此细致描述此场景的文章。所以我将这段经历作为圈子启蒙,在读完阿廖沙挨打的这个片段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象那个场景。
写到这里,为了严谨性和准确性,我重新搜索了这篇文章,《童年》:在苦难中长大,这篇文章在2017之后的教材中被优化掉了,只能在以前的旧版七年级下册人教版语文课本第六单元名著导读中可以找到(ISBN9787107149047),原文在《童年》的第二章。至于为什么被删掉,其真实原因我不得而知。
原文的故事情节大致是这样的:俄国1870年左右,阿廖沙(幼年的高尔基)父亲去世后,随母亲寄居在外祖父家。外祖父家是典型的俄国小市民家庭,信仰东正教,东正教是基督教的一个分支,教义强调服从与惩戒,不过外祖父的暴力行为更多的是源于个人性格,而不是教宗。事情的起因是阿廖沙对大人神奇的染布术很好奇就和萨沙说了自己的想法,萨沙是阿廖沙舅舅的儿子(虽然是外祖父的亲孙子,但是外祖父并不喜欢他),心眼有点坏于是怂恿阿廖沙去染一块白布,白色亚麻布是很珍贵的仪式用品,一般只有在重要节日才会使用,而且对于开染坊的外祖父家,白色亚麻布更是极其重要的财产。阿廖沙懵懂的照做,犯下大错,外祖母本想把这件事瞒下去,但最终还是被萨沙向外祖父告密了。接下来就是惩罚的场景,在周六晚祷之前,一家人围在厨房举行惩罚仪式。最先挨打的是萨沙,被外祖父要求自己脱下裤子趴在凳子上受罚,萨沙拉着腔求饶,外祖父一脸严肃,用泡水的树枝将萨沙抽的稀里哗啦。萨沙之所以挨揍,一方面是因为他用烧烫的顶针意外将外祖父烫伤,并妄想通过告密来免罪,更深层的原因是外祖父是想通过惩罚建立权威,萨沙作为弱势者,作为外祖父讨厌的大儿子的儿子,自然要先被拿来开刀。紧接着就是阿廖沙被鞭挞,尽管他拼命的挣扎,拉他的红胡子,咬他的手指,还是被扔在凳子上绑好,最后阿廖沙被打的昏过去,大病一场。在床上躺着的那段时间阿廖沙精神得到快速成长,开始思考宗教与现实的矛盾,开始共情他人的苦难,开始审视成人世界的虚伪与暴力。
近期重读了一遍童年,故事本身其实很揪心,阿廖沙那窒息的童年经历读起来就让人难受,代入其中有深深的无力感。不过,这并不是我初读时的印象,真正攫住我少年心神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好奇甚至……一丝隐秘冲动的复杂感受,尤其是在读到执行惩罚的片段时。
那压抑的环境描写一下子就让人紧张起来“星期六晚祷之前,有人把我领到了厨房里;那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过道和房门都关得严严的,窗外是灰色的混浊的秋天傍晚,下着簌簌的小雨。在黑乎乎的炉口前面的一张大椅子上,坐着阴沉沉的....“。外祖父在那”量量树条子“、”一条挨一条摆好“、”飕飕地挥舞着“这些动作描写顿时就有了画面感。尤其是萨沙“解开裤子,把它脱到腿弯,用手提着,弯着腰,跌跌撞撞地向长凳子走去”,这赤裸的、充满羞耻的场景,对当时的我而言,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屏息的张力。关于惩罚的描写,高尔基写的是那样克制又那样残酷,没有任何华丽的语言,仅以惊人的白描力量来展现暴力本质。“手扬得不高,照着赤裸裸的身子啪哧打了一下”,“树条落下去,身子登时就像火烧似的肿起一条红道道”、“他一抬手,我胸中的一切就随着升了上去;手一落,我整个人也跟着落下来。”……
痛苦的具象化并没有引起我对阿廖沙的同情和恐惧,反而隐隐触动了少年人的对疼痛这一禁忌体验的好奇心。曾无数次幻想过那种被规则(哪怕是极不合理极其暴虐的规则)郑重其事地惩戒的场景,那种身体被暴露于绝对权威之下的屈辱与无助,在文字的魔力下,似乎剥离了现实中必然伴随的巨大痛苦与尊严摧毁。
内心深处,无数次,模糊地,掠过一个念头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的登时就烧灼起来了吗?真的三天坐不下吗?这种念头并非渴望受苦,更像是一种被强烈感官描述诱惑的、对未知体验的畸形探究,是文字对想象力的极端挑逗。仿佛自己也短暂地、安全地隔着书页,站在了那条长凳前,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与即将降临的“啪哧”声,皮肤无端地感到一阵微妙的紧绷与悸动。
当时无法描述无法表达那种复杂的情绪,好在那份特殊的悸动至今记忆犹新,且以现在有限的知识储备来描述一下这个锚点。
那种夹杂着同情、恐惧之中的一丝丝对身体接受惩戒的幻想,回想起来,是阅读体验中极其私人且复杂的一隅。无关道德评价,无关宗教信仰,也不是有虐待或受虐倾向,而是青春期的敏感心灵在初次遇到如此赤裸、原始、仪式化的暴力描写时,一种本能的,混杂着生理刺激与心灵探索的反应。文字的力量,将一种极致的疼痛和屈辱呈现出来,又安全地存在于现实之外,让曾经那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读者,在安全的距离外,得以心惊肉跳地品尝其边缘的滋味。这种滋味,苦涩、辛辣带着一丝罪恶的甜,构成了我对阿廖沙童年世界最强烈、也最难以忘怀的初印象。
如果对阿廖沙的印象止步于此,那这个片段是一篇不错的SP小说;如果继续读完童年,那成人世界的规训、宗教的虚伪更让人无力;如果有幸读完三部曲,那真正令人窒息的,是时代与命运共同缔造的牢笼。
接下来,抛开我个人的那点少年心绪,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原文凝练、精准又充满张力的叙述。原文的每一个字句,每一个停顿,都蕴含着比任何转述都更强大的生命力与震撼力。它的残酷与真实,它的情感与力量,值得我们在字里行间再次体味。
阿廖沙挨打原文
“为顶针的事,星期六我要抽萨沙一顿。”...
顶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我是知道的。有天晚上,在已经喝过茶,还没有吃晚饭之前,舅舅们和格里戈里师傅正在把染好了的成幅料子缝成一匹一匹的,然后在上面缀个厚纸签儿。米哈伊尔舅舅想跟那个快瞎的格里戈里开个玩笑,叫九岁的侄儿在蜡烛上烧师傅的顶针。萨沙用烛花镊子夹着顶针烧起来,把它烧得滚烫滚烫的,偷偷地放到格里戈里的手底下后,就躲到炉子后面去了。可巧这时外祖父来了,坐下来想干活,于是就戴起了那只烧热的顶针。
我记得,听见吵闹声,我就跑进厨房里,这时外祖父正用烧伤了的指头抓住耳朵,可笑地蹦跶着,叫道:
“这是谁干的?你们这些异教徒!”
米哈伊尔舅舅俯在桌子上,用指头拨弄着顶针,对它吹气;匠人若无其事地在那里缝东西;影子在他那巨大的秃脑袋上跳动着;雅科夫舅舅跑了进来,躲在炕炉拐角后面偷笑;外祖母用擦子擦生马铃薯。
“这是雅科夫的萨沙干的。”米哈伊尔舅舅突然说。
“胡说!”雅科夫大喝一声从炕炉后跳了出来。
他的儿子在炕炉后面哭了,叫道:
“爸爸,别信他的话。是他叫我干的!”
两个舅舅互相骂起来。外祖父马上消了气,把马铃薯糊糊敷到手上,一声不响地领着我走了。
大家都说是米哈伊尔舅舅的过错。我自然在喝茶的时候要问:“要不要揍他和抽他?”
“要。”外祖父气嘟嘟地说,斜着眼看了我一下。
米哈伊尔舅舅朝桌子上一拍,对我母亲喝道:
“瓦尔瓦拉,管管你的狗仔子,不然我就揪掉他的脑袋!”
母亲说:
“你试一试,敢动他……”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
.....
在星期六之前,我也犯了错。
大人们巧妙地使布料变色,这使我觉得好玩:黄布浸到黑水里,就变成深蓝色的——宝蓝;灰布在红褐色的水里涮一涮,就变成红色的——樱桃红。很简单,但是我不明白。
我想亲自动手染一染,我就把这个念头告诉了雅科夫的萨沙——他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孩子;他老是在大人身边,对谁都表示亲热,随时想法给每个人服务。大人都夸奖他听话、伶俐,但是外祖父却斜着眼看萨沙,说:“就会讨好卖乖!”
雅科夫舅舅的萨沙对什么都能讲得又多又严肃,像个成年人似的。他知道了我想搞染匠的手艺,就劝我从柜子里拿过节用的白桌布,把它染成蓝的。
“白的最容易上色,我顶清楚!”他很认真地说。
我把沉甸甸的桌布拽了出来,抱着它跑到院子里,但我刚把桌布的边缘放进盛蓝靛的桶里的时候,那个“小茨冈”不知从哪里朝我飞奔过来,把桌布夺去,用他那巨大的手掌拧净,对着正在门洞里注视我工作的表哥喊道:
“快去把奶奶叫来!”
他预感到凶兆似的摇了摇黑发蓬乱的头,对我说:
“瞧吧,为了这你也要挨一顿!”
外祖母跑来了,惊叫一声,甚至哭了起来,一面可笑地咒骂我:
“你这个别尔米人啊,咸耳朵鬼!恨不得把你举起来摔到地上!”
然后她劝“小茨冈”说:
“瓦尼亚,你可别告诉老头子!我把这事瞒着;也许能糊弄过去……”
瓦尼亚一面在五颜六色的围裙上擦手,一面担心地说:
“对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会说的;只怕萨沙多嘴!”
“我给他两个戈比。”外祖母说,她把我领回屋子里。
星期六晚祷之前,有人把我领到了厨房里;那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我记得,过道和房门都关得严严的,窗外是灰色的混浊的秋天傍晚,下着簌簌的小雨。在黑乎乎的炉口前面的一张大椅子上,坐着阴沉沉的、脸色和平时不同的小伙子“小茨冈”;外祖父站在角落污水盆旁边,从水桶里捞起长长的树条子,量量它们,一条挨着一条摆好,在空中飕飕地挥舞着。外祖母站在黑暗的地方,大声地闻鼻烟,嘟嘟囔囔地说:
“还乐呢……害人精……”
雅科夫的萨沙坐在厨房当中凳子上,握着拳头擦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好像一个老乞丐似的,拉着腔说:“行行好饶了我吧……”
米哈伊尔舅舅的孩子们——一个表哥一个表姐,肩并肩地像木头人似的站在凳子后面。
“揍一顿再饶你,”外祖父说,从拳头中间捋过一根长树条子,“快点,把裤子脱掉!……”
他平静地说,然而,不论是他说话,不论是萨沙在轧轧作响的凳子上动弹,不论是外祖母的脚摩擦地板,——任何声音都破坏不了那在厨房的昏暗中、低低的熏黑的天花板下令人难忘的寂静。
萨沙站起来,解开裤子,把它脱到腿弯,用手提着,弯着腰,跌跌撞撞地向长凳子走去。看他走路的样子,真叫人不好过,我的腿也打战了。
但是,看见他顺从地在长凳上趴下,瓦尼卡把他从两腋下捆到凳子上,再用一条宽手巾绑着脖颈,弯下身来用漆黑的手握着他的脚脖子,更使人难过了。
“列克谢,”外祖父叫我,“走近一点!……听见没有?……你来看看是怎样抽人的……一下!……”
他手扬得不高,照着赤裸裸的身子啪哧打了一下。萨沙嚎叫起来。
“装相,”外祖父说,“这一下不疼!这一下才疼呢!”
树条落下去,身子登时就像火烧似的肿起一条红道道,表哥直着嗓子叫喊。
“不舒服吧?”外祖父问,他的手均匀地一起一落,“不乐意吧?这是为了顶针!”
他一抬手,我胸中的一切就随着升了上去;手一落,我整个人也跟着落下来。
萨沙叫得可怕地尖厉而且讨厌:
“我不敢了……我不是告诉了桌布的事吗……我不是说过……”
外祖父平静地、像念圣诗似的说:
“告密不能免罪!告密的人得先挨一顿鞭子,这一下是为了桌布打你!”
外祖母向我扑过来,两手抱起我喊道:
“我不给你列克谢!不给,你这魔鬼!”
她用脚踢门,叫我母亲:
“瓦里娅,瓦尔瓦拉!……”
外祖父向她猛扑过去,推倒她,把我抢过去,抱到凳子上。我在他手里挣扎,拉他的红胡子,咬他的手指。他狂吼着,夹紧了我,最后,向长凳上一扔,摔破了我的脸。我记得他粗野地叫喊:
“绑起来!打死他!……”
我记得母亲霜白的脸和睁得圆圆的眼睛。她沿着长凳跑来跑去,声音沙哑地喊道:
“爸爸,不要打!……把他交给我……”
外祖父把我打得失去了知觉,接着我病了一场,在一间小屋里,背脊朝上,趴在暖和的大床上躺了几天;这间小屋只有一个窗户,在墙角,在盛着许多圣像的玻璃匣子前面,点着一盏通红的长明小灯。
生病的那几天,是我一生中重大的日子。在这些日子里,我大概长得很快,并且有了一种特别不同的感觉。从那时起,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观察人们,仿佛我心上的外皮给人撕掉了,于是,这颗心就变得对于一切屈辱和痛苦,不论是自己的或别人的,都难以忍受的敏感。
那晚第一次输入那三个字
[#随笔·读记]
2025.7.16 今天晚饭后逛了下避难所博客,有位博主调教大模型用AI写了很多小说,点进去看了一会,字数很多,情节流畅,人物形象塑造堪称完美。不过最近的兴趣点不在AI小说上,我继续往下翻,偶尔碰到感兴趣的会点进去看两眼,直到翻到2022年的一篇转载,再次丰富了自己对圈子的认知。SPANK网站20年·2000~2020(https://404sanctuary.blogspot.com/2022/02/spank2020002020.html)原作者:仙剑逍遥,前辈细数了spank网络社区20年的风云变幻,我是在2018年正式了解圈子,前辈的分享正好弥补了自己错过的那些精彩时光。另外正好借此契机补充一下千禧一代在那个时期的所见所闻。
[#纪实·旧事浮光]
当城市开始数字化时,农村的千禧一代正享受着没有网络的最后纯真年代。
记得家里的大屁股电视上盖着层白色的针织布,边缘勾了花边,大小不是很合适,只遮住上面偏长,想遮住两边又偏短,这块针织布自打记事起就有,母亲把它当作电视防尘罩。母亲的梳子、父亲的记账本、我的小燕尾夹都随手放那块白布上面,父亲的按键手机回家后也经常被扔在那。父亲经常外出做些小买卖,有时两三天不回家,母亲则和爷爷奶奶一起忙活地里的事情,晚上的时候母亲会和父亲通会电话问问情况。
当时手机的主要作用也就是打个电话,父母不会抱着手机刷,于是我就有了接触手机的机会。记得很清楚,当时4G还没普及,虽然可以上网,但流量少的可怜,身边人对上网也没有什么概念,拿到手机也就玩玩贪吃蛇小游戏而已。同时期的一些圈内前辈已经在网络上创建论坛,圈子实现井喷式的增长,而最早的零零后还在十分笨拙进行初步的尝试。
小孩天生就对这些新技术好奇,晚上睡觉前经常偷偷把手机放自己房间,小心翼翼的打开流量,一个月只有几百M流量,所以这样美好的夜晚也并不多,然后好奇的在百度上输入那三个字。我常读的是一些简单的小说,其实也说不上是小说,就是几百字的作文而已,如“打赌输了被对方任意处罚一个暑假”。大致情节是女生是班上的班花,男生经常来骚扰她,于是打赌比学习,女生认为自己不会输就答应了,结果女生考试成绩刚好比男生低一点点,所以只好愿赌服输暑假去男生家里接受惩罚,又恰好男女生家长都出差了,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男生先逼迫女生签订认罚协议,以各种羞耻的惩罚欺负女生。最开始是一些简单的憋尿、罚跪、打手心、打屁股,后来越来越变态虐阴、虐乳、露出、聚众羞辱等等,感觉当时的作者是真的有些放飞了,也不管合不合理,用最粗糙、直白甚至幼稚的语言展示自己内心的变态。类似的作文很多,基本上都是基于愿赌服输的道德逻辑编写的。评论区还经常看到指名道姓的定制作文“帮我写一篇xxx打赌输了被xxx任意摆弄的作文1500字”
本来想找些之前看过的打赌输了的作文,在百度搜了半天也找不到原来的那种感觉,当然被封禁也在意料之中。类似的关键词倒是还和之前差不多:“打赌输了被罚挨打的故事2000字”、“打赌签合同暑假任对方摆弄”、“打女孩子光屁股要狠家法”......后来无意在抖音看到了一篇这类文章如下。顺便提一嘴这些视频下面的评论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纯罚,女宝来?”、“纯罚,乖的来”.....难评!
打赌输了...
闺蜜怡楦和雪蓉是一对闺蜜。一天,怡楦说没意思,打个赌怎么样,但是打赌输了的人要任凭赢的人处置。雪蓉答应了。结果,雪蓉打赌输了。怡檔就让雪蓉晚上7:00的时候来她家接受惩罚。一开始。雪蓉以为这只是玩玩的,但到了怡楦家里时,才知道怡楦是玩真的。怡楦很早就到了家,特意立了一套惩罚表,如下:1.凌晨3::0必须起床,不能吃早餐,不能喝水,不睡觉,跪到搓衣板上,等我起床才可以起来。2.我起床后要在我的我床上趴着,等我来打屁屁。每天打屁屁600.在打屁屁的过程中,不许叫喊,否则再加罚100。3.每天憋尿5小时, 尿出则再罚皮带50.光屁屁200.一切惩罚完毕,要把打过后的屁屁亮出来,拍一张照片传上班级QQ群。4.为期一年。每天均按上表操作。“咚咚咚。”怡楦打开门,把惩罚表给雪蓉,让她签字。雪蓉一看惊讶急了,说不要签。怡楦生气急了, 一把把雪蓉抓到床上,拔下她的裤子,就打起来,差不多大了450,雪蓉的屁屁都紫红了。哭着喊着让怡楦住手。怡楦让雪、 蓉签字,雪蓉宁死也不签。怡楦就给她灌下了15瓶矿泉水,说:“在5个小时之内,你要是尿出来就要用皮带打50,你看着办吧。雪蓉想:皮带,多么恐怖,我不能尿出来。三小时过去。雪蓉感到就要尿出来了,就往肚子那挤了挤,没想到更促使了尿的排泄。这时雪蓉和怡楦正在床上,怡楦在睡觉,尿全尿到了怡楦身上,怡楦冲完澡把雪蓉痛揍了一顿。雪蓉皮开肉绽, 加上还没抽的皮带50,雪蓉打赌输了,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怡楦开始抽她的屁屁。"啪啪啪啪啪啪啪。每打一次都有一声清脆的皮带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50下终于结束了,怡樟让雪蓉跪在阳台的搓衣板上,所有人都在笑她,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还有365 天在等着她。
坏男孩
[#随笔·碎碎念]
在同龄的朋友间我似乎是个学习不错的好学生,但对于男孩来说,年少的叛逆似乎并不可少。那是一段叛逆的黑历史,或者说当时的我是个坏男孩,一个道德品质极差的坏男孩。这段经历其实我并不想写出来,也不希望让大家知道我过往的不堪,更害怕一些熟人读到,颠覆我在他们心中的印象。这章几经删改,在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下,最终还是决定分享出来。
[#纪实·旧事浮光]
和朋友告别之后我慢悠悠的往家走,那天的夕阳特别红,像浸了血似的。
刚踏进家门,隔着空旷的院子就听见客厅里炸开的争吵声。父亲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在屋里滚动:"这都第几次了!小小年纪就学会偷钱!"。是的,我已经不止一次偷偷拿奶奶藏在床角的钱了,前几次都是骂了一顿就不了了之了,这次父亲对我的屡教不改和盗窃的恶习很生气。
我胆战心惊的走进屋内,父亲面红耳赤地坐在进门左手边的沙发旁,母亲站在另一边的门后,爷爷坐在正冲门口的沙发上,奶奶则坐在进门右手边的一个椅子上,整个屋子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审判氛围。 爷爷的叹息声中带着陈年旱烟的味道”小小孩就有这坏毛病....“ ”我这钱都是有数的,我早上刚放那**钱就没了....“奶奶的嘟囔声像钝刀割着麻绳 母亲也是恨铁不成钢”这都第几次,再一再二的屡教不改“ 父亲生气地把我摁在他腿上,随着裤子被扯下的瞬间,父亲那风吹日晒布满老茧的巴掌就重重的落下来了,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父亲边打边吼”敢不敢了“”不打你以后还反了你了“ 我不再是他们眼中的”好孩子“,我成了大人口中的"贼",这个词的重量远超理解。我趴在那里,身体像散了架的布娃娃,灵魂却抽离了出来,浮在房梁上那片呛人的灰尘里,冷漠地看着底下那个小小的、被剥光了尊严的躯体。 没有反抗的念头,没有委屈的辩解,甚至没有对疼痛的恐惧。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天塌了,没有人撑起一角;地陷了,没有一只手伸来。
我被彻底抛在了这片名为惩戒的废墟里,唯一的命运,就是承受,承受这无休止的巴掌。眼泪不是流出来的,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决了堤,以一种失控的、毁灭性的方式汹涌而出。起初是滚烫的,烫得眼窝发疼,后来就变成了冰冷的溪流,混着鼻涕和不受控制淌出的口水。哭声早已不是委屈的呜咽,而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破碎的嘶嚎,像濒死的幼兽,抽噎得几乎窒息,眼前金星乱冒,天花板扭曲旋转。
夕阳沉下去多久了?我不知道。偷了多少钱?完全不记得了。十块?二十块?巴掌落下时到底有多痛?此刻回想,也是一片空白。那些理应尖锐的感官信号,也被一种更庞大的东西彻底吞噬了。吞噬一切的,是那铺天盖地的”无人声援“,那是一次童年的道德崩塌体验,是自我审判引发的存在性崩塌,是原始安全感的永久性撕裂。当最该庇护你的人集体化为审判石像,当"错误"彻底吞噬"我"的存在价值,儿童稚嫩的心灵支架便遭遇了灭顶级的十级地震。那些落下的巴掌,不过是砸向废墟的余震。
我至今对年少的偷钱行为感到羞耻,那是自己内心的一道疤痕。其实后来父母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从未揭过我的伤疤。但是仔细回想一下父母的教育方式其实也有问题,父母奉行"需要什么都给买"的教育,却从不给我零花钱。没有零花钱支配权的孩童是怯懦的。
[#随笔·有感]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有种奇怪的解脱感,就像阿廖沙终于挨完那顿毒打,可以名正言顺趴在圣像灯前养伤一样,我终于从那种持续的低度焦虑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了,胸中浊气尽散,豁然开朗。
这种释放是极其奢侈的。于孩童来讲,挨一顿揍,很多的过错都能一笔勾销;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并没有这种幸运,现实中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挨顿揍就可以解决的,新加坡鞭刑除外。如果安排一场实践释放一下,第二天生活照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这场释放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我想,有的。虽然不是所有释放都能带来解决,但它依然值得被承认。就像高烧时的一场呕吐,不能治病,但能止住翻江倒海的苦。你依旧是个病人,最好的解决方案依旧是吃药,但是不再濒临崩溃,已经足够撑过那几个夜晚。
4399小游戏
[#纪实·旧事浮光]
每逢假期,我都会穿过村口那条熟悉的小路,直奔发小家。他父母做钢铁生意,家里早早装了电脑,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比较先进的啦,几个小伙伴经常以他家为中心集合。我们挤在电脑前轮流上手,4399上各种小游戏切换着玩:洛克王国签到,拳皇97对决,造梦西游组队...我一向手慢,技术也差,不过从未排斥我,顶多笑我是个书呆子,有好玩的还是会拉着我。
2012年,上初中,我成绩不错,考上了县城最好的初中,在学校住宿,和发小们见面少了。小伙伴们也开始转战镇上的网吧玩一些大型枪战游戏,最开始会邀请我一起,拒绝了几次之后,也就没人叫我了。不过我还是问出了网吧的位置,和朋友去网吧逛过一次,自己去过一次,印象深刻。
某个假日午后,按耐不住好奇,一个人偷摸去放肆一把。路上路过超市我有样学样的买瓶饮料拎着,按着记忆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胡同,所谓的网吧比较隐蔽和普通的住宅没什么区别,就是门口和院子里停了各式各样的电动车,是附近的学生骑过来的。网吧不大,是客厅加两个偏房改的,有三四十台机子,没什么门槛,大都是些未成年学生。选了台电脑,交了几块钱,我坐下,第一次一整台电脑都归我一个人用,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戴上耳机,点开了熟悉的4399,把之前没玩尽兴的游戏补了个遍。滑到打屁股小游戏,这次终于有机会点开了。
进入游戏的第一步是选角色性别,我几乎没犹豫就点了女生。游戏提供了五套衣服,第一套是当时风靡的初音未来套装,蓝绿色双马尾,非常经典。还有一套好像叫守护甜心,剩下的就不太熟了。发型、上衣、裙子、鞋可以自由搭配,我最终选择了一套布料最少的清凉搭配,短得不能再短的上衣,配上超短裙和凉鞋,有些罪恶。页面的右下角游戏作者还留了一行字提示玩家可以把自己讨厌的名字输进去。
(______)你屁股又痒了吧,快过来让我抽几下!
我胡乱输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只想赶紧进入真正的游戏。
进入游戏之后就是角色双手扶着膝盖,深深弯下腰,屁股高高撅起,角色微微回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屏幕外的我,眼神里混合着委屈、怯懦,还有一丝邀请?哈哈哈。 背景可以选择卧室、图书馆或公园,我选了比较私密的卧室。
游戏操作非常简单,通过鼠标拖动巴掌扇过去就可以得到积分,拖动越快打的越重积分也就越高。伴随着每一次清脆或沉闷的“啪”声,角色会有哭泣声,会流眼泪,会说“呜呜!求你了,饶了我吧”“呜呜!好疼呀!”屁股的红色也会一步步加深。达到一定的积分可以过关解锁新工具,一共有八个工具由轻到重依次是巴掌、戒尺、鸡毛掸、鞭子、鞋底、皮带、擀面杖、荆棘,有点好奇荆棘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动画效果。
此外这一版有个大胆的设计,内裤透明度较高,即使穿着内裤也能明显的看见臀缝和肉色,另外玩家不仅可以用鼠标把角色的裙子往上掀还可以把内裤往下扒,这个操作被设计得极其巧妙,角度也是十分的讲究,鼠标拖动往下扒,内裤的边缘缓缓下滑,刚好卡在臀峰处停止,露出上半个屁股。 臀缝若隐若现地暴露在视线中,却又极为克制地避开了任何明确的隐私部位。
这种刻意的、带着强烈暗示的遮掩与暴露,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张力。它游走在暴露的边缘,最大程度地撩拨着青春期少年敏感而好奇的神经。
网吧空气闷热,我像个做贼的,每隔几分钟就下意识往身后看一眼,怕被谁看到我在玩这个“见不得人”的游戏。偏偏总有个小孩在我身边晃悠,可能是没钱上机,只能看别人玩。老板不管,我却烦得很,他一靠近我就想退出。但奇怪的是,也正是这种提心吊胆的氛围,让整个游戏染上了一种更浓的禁忌感。
[#随笔·规整]
基于避难所网友的讨论整理。4399上的打屁股小游戏最初起源是比赛获奖作品,共更新了三代,在2018年-2020年期间被4399的红色卫士审核小组给下架了。迫于尺度限制4399上的内裤只能褪掉一半,后续有多位前辈制作了光屁股版。
23小时的假期
[#纪实·旧事浮光]
高中我保送到了衡水,那是段难忘的求学岁月。
求学
衡水的教育模式把学生的每一天都精心规划到了极致,连月假都那么吝啬,早上11点钟正式放学,第二天上午十点之前就需要返校到教室集合,整整有23个小时。 对于本地的学生来说还好,回家之后父母会安排好一切;相对来说,外地来上学的要稍微艰苦些,如果回家的话来回路上会浪费很多时间,所以大部分都会选择住酒店。有些家长会专程从外地赶到衡水,见孩子一面,带孩子吃顿好的,陪孩子唠会嗑,听听孩子吐槽;也有在本地找工作陪读的。我到家单程要5个多小时,返校还得抹黑起早,父母很忙,基本上也不来看我。索性我也不折腾了,就自己在学校附近找个酒店住。只有到寒暑假放假时间长一点才回家。我自来性格孤僻,于是这段难得的23小时假期里,都是独来独往,任性做自己,这段经历对形成今日的我有莫大的意义。
依稀记得第一次一个人去住宾馆的场景。听外地同学说火车站附近有几家便宜的旅馆,就背着鼓囊囊的书包,穿着校服,独自在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穿梭,没有手机,也记不得我一路上都在干嘛了,也并没有觉得无聊。
按照同学的指引,我找到了那家宾馆。前台是一张堆满杂物的小桌,连椅子都没有,就搁在床尾,老板娘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我上前表明来意,她简单介绍了房间情况,价格是四五十块钱一个小单间。接着,她带我穿过狭窄陡峭的楼梯,来到我的房间。那房间十来平米,环境很一般,陈设简陋,除去一张床,就只剩一台发黄的空调和一台能联网的电脑。而那台能联网的电脑,正是我对这家宾馆唯一的要求。
放下行李后,老板娘带我去附近派出所办理未成年人入住证明。一切安顿下来,我又向她借了手机,给父亲打个电话报平安。接着去街边找家板面馆,点一份大份宽板面,加肠、加卤蛋,再配上一瓶冰饮料。
吃饱喝足后,我一般会去理发。这里多提一嘴,衡水的发型标准,男生就是板寸,是的,和监狱的男生发型一模一样。我一般在公园找摆摊的老头剃头,不仅便宜,还省时间。理发店不但贵,而且遇到各学校集体放假的情况,经常一排就是两三个小时。对我来说,那太奢侈了。反正板寸也没什么讲究,用9毫米的卡尺从头上过一遍就行,简简单单。学校实际要求是7mm,我有点叛逆,所以推9mm。理完发,我的假期才真正开始。回到房间,打开那台能联网的电脑。在衡水求学的那些日子里,它几乎是我唯一的寄托,一块通向外面世界的小窗口。
探索
当我终于在那间逼仄的宾馆房间里直视屏幕时,那种对"打屁股"题材的迷恋,在此刻爆发。我终于拥有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得以肆无忌惮地揭开那个被尘封的兴趣。
探索是从最直接的方式开始的。我打开浏览器,输入“打屁股”三个字。最开始是一些混杂的内容,影视剧中零星的杖刑片段、动漫场景、亲子管教或谍战刑讯的镜头。然后在土豆网、爱奇艺、快播、暴风影音等等所有见到的网站上搜寻一切可能的片段,也翻遍微博、博客的角落寻找蛛丝马迹。凭借着强烈地求知欲,我不断更换关键词,不断点进一个个模糊的链接,一层层抽丝剥茧,我顺着关键词搜索下去,一点点往深处探去。
终于,我点进了“曼陀SP庄园”的首页。
哇,简直发现了新大陆,帖子一行行铺陈开来,有人写日记,有人发图,也有人分享小说,在那里大家不再遮遮掩掩,也全然没有对这种特殊癖好的羞涩,只有一种说不清的坦然与自洽。那种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人倾诉,寻求不到同类的一丝丝恐慌在此刻终于得到慰藉。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
我贪婪地翻看每一篇帖子,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像个历经艰难找到宝藏的探险家,每一块金子都要拿起来掂量一下。接着是更多的发现:女贝网、暗夜玫瑰、鹤萧山谷地、潇湘溪苑、紫藤庄园、痛快天空、竹鞭先生、紫竹苑、怀旧影苑……每一个名字都像一个入口,通往另一个充满回声的空间。我把它们当作隐藏在真实世界里的秘境,反复造访。
记得曾进入过一些国外SP视频网站,有日本的,也有欧美的,只是因为没有保存地址,后来再怎么搜索也找不回那个入口。为此,我曾用尽各种关键词,急得团团转,像个失去记忆的旅人,回不到那段梦开始的地方。
宾馆里的那台电脑和网吧同款,每次关机都会自动恢复出厂设置,浏览记录清零,所以搜索的肆无忌惮。直到某次放假登录邮箱,发现了一堆带着关键词的垃圾邮件,才反应过来用自己的邮箱绑定注册了那么多账户,想着等有空了把这些都清理一下,但“以后再说”一拖,再也没动过。
失眠
夜深了,关了灯,我慵懒的躺在床上,房间里只剩空调低低的轰鸣声,隐约能听到火车站传来的嘈杂声,仅有的小窗户有微微的亮光透进来,不至于黑的一塌糊涂。我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太乱了,那些白天看过的画面在脑海盘旋,剧情交错,人物模糊,那些虚构的故事情节,那些细腻的情感描写,以及耐人寻味的痛感叙述,一股脑儿的涌上来。一种奇异的渴望在皮肤下苏醒,不是对快感的追寻,而是对某种更原始、更确定之物的渴求,一种难以言说沉潜召唤。于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迫使我俯身将内裤褪至膝盖处,我静静的趴在那里,将自己交付给想象里的惩戒。黑暗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羞耻,所有的念头都不再需要遮掩。想象开始在这片模糊与沉默中恣意生长,一点点占据我整个人,让我彻底沉入另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
思绪很乱,各种想象交叉。幻想公堂打板子、幻想师生训诫、幻想父子惩戒、幻想打赌条例各种场景交叉切换;时而想象自己在是廷杖打板子的执行者,时而又想象自己在远处欣赏spank场景,时而又想象自己在报数,一、二、三……每一个数字都伴随着想象中的下落与触感,我甚至要为不同工具的打击方式分别模拟效果。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幻想中肆意冲撞,唯有肉体羞涩的趴在床上,任由那些人物处置。整个过程精神高度集中,全神贯注地创建场景,思考故事情节,精确计算着每一次惩戒的力度,直到意识被悄然拖入深夜的边缘,那是一种独特的催眠方式。
清晨醒来,房间依旧安静,内裤还停留在膝盖处,昨晚一切是那么真实。收拾一下情绪,回归现实。
性教育
谈到spank就不免要涉及性。
在搜索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刷到那些小网站,不过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我对性的好奇。国人对性教育的闭口不谈,导致当时的我真的天真的以为在一个被窝睡觉就可以有小宝宝,也不懂得什么是女生的生理期,自慰这个词也只是从同学嘴里听到过,那些小网站的夸张动作,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刻意的表演,丝毫不理解这些行为的涵义,更不懂其中的本能和快感。除了自己偷偷对spank感兴趣之外,完全符合家长老师社会对乖学生的期待,甚至超过他们的预期,毕竟连什么是生理期什么是姨妈都不知道。他们相信孩子成年之后自然会懂得这些,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前几年我对国人这种谈性色变的传统是保持怀疑态度的,我还记得那则新闻,两位博士学历的夫妻因不知道需要同房才能怀孕来医院求医的新闻,看似是个荒诞的笑谈,其实也是学生时代的性教育缺失的一个缩影。于是,那个对性空白的少年也开始倡导性开放,认为学校和家长应该增加对孩子的性教育,引导他们正确认知身体的奥秘。
但是,当我看到现在现如今网络上那些未成年人的早熟,那张口就来的脏话,以及那些中学生被包养等等一系列新闻,我是极度难受的。舆论自然是将矛头直指手机,真的只是手机的原因吗?问题的根源错综复杂,包含诸多复杂因素,手机不过是最容易看见,最容易被指责的一项而已。后来我愈发觉得大学之前,孩子们应保持一颗纯净的心。性,本应是一场神圣而庄重的花开,自有其恰当时节,过早地开放,只会让它失去本该有的芬芳与美好。
但是对禁果的尝试是那些勇敢少年的天性,总有些少年会尝试跑出上帝的伊甸园,总有些坏人在引诱他们尝试禁果。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时刻窥视着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用各种手段引诱他们去触碰本不该触碰的东西。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远比想象的要大得多。合理的性教育究竟是怎样的?我思索良久,难以言表,思绪混乱,对于性的看法如果有机会之后再谈吧。
上篇结语
[#随笔·规整]
写到这里,关于大学之前那些印象深刻的部分,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从课本里第一次读到阿廖沙挨打时那种说不清的激动,到3G时代用按键手机偷偷搜索那三个字,再到那段一直不愿面对的童年挨打回忆,以及最后的那段无人知晓的高中岁月。
这一页页翻下来,像是顺着一条隐秘的小路往里探,一路穿过羞耻与疑惑,越过孤独和不安。直到某个深夜,在网页尽头的角落,我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也走过类似的路。他们写帖、回帖、讨论、分享,一点点把我从自己的困惑里拉出来。
写不下去的时候,读了很多前辈的记录,是他们给了我灵感和继续写下去的勇气,在这里不再一一感谢,但真的记在心里。
本来以为可以为圈子做些什么,结果像是只写了一本自己的旧日流水账,惭愧。也还没想好会不会真的公开发布,也许只是留给未来的我,当作一次不那么喧哗的回望也挺好。
下篇的思路还很混乱,不知道该从哪写起。可能会搁置很久,也可能哪天突然又写下去了。总之,就先到这里吧,该吃午饭了。
作:莫莫(@momolovespank)
期:2025.7.21
地点: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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